近墨者 层林尽染，漫江乌透

每每骑车或者坐车走旧鼓楼大街，最喜欢搜罗欣赏沿街老四合院大门上贴的门联，总想着还能发现一两幅以前没看到过的。

旧鼓楼大街翻新，把门面上的院落头脸粉刷一气，都搞成标准化“古朴”风格，不知这门联是不是也是“上面”统一安排油漆的。但是正如我不愿意简单批评这种簇新的“格式化仿古”是画虎不成的笑话，我私心里也觉得就算是附庸风雅，倒也比通通自发贴上“财源广进通四海，生意兴隆达三江”要好。

凭记忆能写下如下这几个：

修身如执玉，积德胜遗金

卜居积水，世守砚田

润身思孔孟 德化仰舜尧

忠厚传家久 诗书继世长

五福蟠吉地 三彩映华门

写到这里又一时兴起谷歌了一把，随便又发现这些：

崇外南芦草园胡同12号门的“忠厚培元气，诗书发异香”，宣外粉房琉璃街65号门的“为善最乐，读书便佳”，宣外三福巷4号门的“立德齐今古，藏书教子孙”，西城什刹海北官房胡同2号门的“持家尊古训，教子有义方”。

西城区护国寺街75号，当年著名京剧演员刘鸿声的故居门上：““圣代即今多雨露，诸君何以答升平”（后来想起好像旧鼓楼大街某门也有这个，咳咳）；

宣外校场头条47号门，现代语言学家吴晓铃先生的故居上有一副用金文书写雕刻出来的门联：“宏文世无匹，大器善为诗”。

肖复兴写了一篇“城南门联的韵味”，也很有兴味。

……

在这条街上，如果神游天外，恍惚而过，倒是可以惊鸿一瞥中怀古忧思一下。惜我常常行走，眼再稍微尖一点，便可以从那些半掩的柴扉里看到里面的陈旧和逼仄，看到那些书香背后的寻常烟火。好在这里是老北京气质最浓重的地带，把士大夫的形貌唬给老外惊看，一把蒲扇一张棋盘，识字不多也有半城典故，门槛后的故事倒也指尖流水、宠辱不惊。虽然，到底还是扩路伐树，没有夹道浓荫，划空而过的哨鸽就显得太过扎眼，略有矫情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