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言也善



肩膀到腋下的路上长了一个肿块,越长越大,且疼,且硬硬的,慢慢成5倍枣核状,运动胳膊就会有影响。

肿块耶!它是什么呢?皮肤癌?淋巴癌?乳腺癌?——好像离得远了点:(

没人欠我钱了,我沮丧地想,如果马上要死了,也不能挥挥手做大度状说算了算了。

都有谁会来参加我的葬礼呢?都有谁会落眼泪呢?都有谁会写纪念文章发在新水木或者blog上呢?——我想大话上会有一些至少。

会有谁能够成功劝慰我的父母呢,会有谁来整理我的遗物呢?——我是说,我的电脑,因为爸爸妈妈不懂这个。

谁会偷偷索要一张我的照片呢?谁会拿着玫瑰花放到我的墓前呢——貌似墓地价格很贵,遗嘱里要不要写洒骨灰到未名湖?

我记得从学会骑车开始,大概是10岁,我就常常在上学的路上自作多情,浮想联翩,想象自己死后的事情。我不得不说,进行这种想象是美妙的时光。每一个我认为重要,或者我认为他(她)应该认为我重要的人在头脑里鱼贯而行,他们面对安静的且将永远安静的我,行言种种,是奇妙的真实。

每次这个时候我达到自恋的鼎峰,因为死亡表示着可以停止反省。

会有谁在一年之后想起我依然哭泣呢?会有谁向他(她)的孩子提到曾经有这样的一个阿姨呢?会有谁在夜里说起,我爱过的一个人死于青春年华……

明天,明天我要去医院看看了,如果医生面色沉重但安慰我说没事,我就告诉他,我在北京没有亲人,请告诉我本人最直接的结果,

因为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安排。然后,我的单位会不会因为怕为我花上一大笔医疗费而在实习期满后就解雇我呢?然后,一定会倾家荡产来给我治病的父母,他们会不会一夜之间变得衰老呢?然后,那些我爱过或者爱过我的人,是不是会从隐匿的生活沼泽中浮现出来,一一走到我的床前,低垂眼睑,用往日的目光哀伤地看着我呢……

于是我特意在衬衫里套了一件吊带,走进单位二楼举架低矮的医务室,脱掉一只袖子,架起胳膊对蒙古医生说,喏,这里长了一个东东。

那个永远不肯让我去中医院治痘痘的中年妇女,抬头看了一眼,说,“挺大的一个疖子啊,膏药在二层柜子那,自己拿两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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